臭豆之恋

东瑞

一股浓烈的尿味弥漫杜家屋内。芳洁带着十五岁小儿子小均来小岛做客，第一家探访的就是粉丝兼老友老杜、岚沁夫妇家。一进屋子，嗅觉特别敏锐的小均就叫起来，哇，谁撒尿！这么臭！芳杰暗中用力捏了小儿子的手，让他住口；幸亏主人岚沁没有听到，而老杜又有点耳背，他们夫妇俩迎进他们时，小均已经乖乖地闭口。

从南洋来的芳洁将一个沉甸甸、饱实实的大环保袋，递给朗沁。她带来了怡保白咖啡、吉隆坡肉骨茶、印度尼西亚狸猫咖啡、虾片、印度尼西亚榴莲糕以及旅游峇厘时购买的巴利妇女木雕像等一大堆手信；岚沁说，不好意思，妳这么远来，还带了那么多东西！书也带了不少吧？

芳洁点点头，道，嗯，有三分之一皮箱哩。深圳、内地文友不少，送书最好，其他就省得带了，也无法带那么多。

芳洁是东南亚著名女作家，著作近百种，岚青和夫君老杜是她的大粉丝，芳洁每出新书都寄送，夫妇搜集她的书，几乎都熟读完了。老杜还发表过多篇有关研究她散文的学术论文。此趟，她出席内地一个新书签名会，顺便旅游江南一带。

此刻，那股淡淡的尿味，虽然没有先前的浓烈了，依然隐隐约约地从厨房飘拂出来，弥漫客厅。小均自个捏自己的鼻子，母亲芳洁见状，瞪了他一眼。

中午一点了，时间差不多了。开饭吧？岚沁说。

芳洁说，啊呀，我才不好意思！第一天探访你们，就来打扰，给你们增添麻烦。老杜招呼他们坐到餐桌。芳洁说，那我也不客气了。

岚沁说，客气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来。当年我们到妳那儿，妳天天陪我们，花不少时间。今天为你简单洗尘，只是四种小菜。

岚沁的老公边说，应该都是妳最喜欢的，边从厨房端出菜肴。

岚沁协助，终于把那四菜一汤全都端上餐枱了。

岚沁介绍道，豆芽炒辣椒肉丝、印度尼西亚椰汁杂菜，这是老公的手艺；巴东牛肉、臭豆辣炒豆腐干虾仁两样是我制作。可以把？

何止可以？我只是来小岛一次，很少与你们交谈吃的，怎么我喜欢吃什么，你们知道得那么清楚，实在不可思议！尤其这一款臭豆。单是这一样菜，我至少可以再添一碗饭了。你们竟然知道我是臭豆迷！

老杜和岚沁对视，掩着嘴笑。

芳洁已经盛了一大汤匙臭豆、虾和豆腐干到自己的盘里。看到他们神情神秘，问，你们笑什么？

这时，小均突然喊叫，妈，这种豆有些尿味！

啊呀，你大惊小怪什么！在家里我至少两天炒一次臭豆，你中午在学校食堂吃午餐，当然不知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欢那股味道。其实那味道不浓，我们吃惯了，感觉十分好。你怎么有狗一般灵敏的鼻子呢，哈哈。

我对你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这大半生，到过大概三十几位朋友家里吃饭，今天这一餐，排第一。你们不愧是我肚腹的虫呀！

老杜听了，哈哈大笑，我不要做虫，做你的铁粉就够了。知道你美食爱好，一点都不奇怪！我五官都有毛病，就是这个特别好，他指了指脑袋瓜子。妳那篇《我是臭豆迷》收在《空中的鱼》一书里的第132页。是妳自己告诉大家的。

芳洁听了吃了一惊，说，啊，你记得那么清楚呀。

那么巴东牛肉呢？怎么知道也是我最爱之一？芳洁问。

妳有本《人间最后天堂之旅》，在第91页，写过一篇《名菜巴东牛肉》，我记得有一句经典名句：「巴东牛肉制作得这样酥软，入口即化，牛们虽然牺牲了，也会感激的，让美食家永远铭记着牠贡献」。

岚沁也与芳洁听得津津有味。她虽然也是芳洁铁粉，但没有老公那么深入的研究。另两款菜式，也幸亏老杜的提醒。

芳洁，你还写过《大美！豆芽炒辣椒》，收在《梦里乡愁》一书的第56页；写过《百吃不厌椰汁杂菜》，收在《会游泳的岛》那本书的第89页。

听得痴呆呆的芳洁，半响说不出来，最后大叹，原来如此，文章写得多，我完全没印象了。你连页码竟然都记得。

岚沁说，受你影响，我们这几年也常常烧臭豆这一味。老杜还查过网络，说臭豆对人体健康有十五种有益效能。有人一听臭豆，就视同臭豆腐，喜欢的都成为逐臭之夫！其实，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别名叫「美丽球花豆」！就用这个吧！

好！除了小均，三个人都举起了酒杯，齐声喊：祝贺和感谢美丽的豆的伟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