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小记

2022-03-27 Editor 63

东瑞

第五波疫情大爆发，新闻公布美发屋暂时关门的那天傍晚，我照照镜子，长得像深山大野人了，对是否赶紧去剪一次发非常犹豫。农历新年前夕，第五波疫情已经开始，然那时头发还不怎么长，打算过年后才剪。没想到疫情来势汹汹，杀个大家措手不及。凡事需要果断，我和妻商量后，决定还是火速出门一趟，毕竟新派理发店全港遍地开花，十分钟就可以完成一个头，逗留在外的时间不长，快去快回吧。妻也在一侧支持鼓励，又不断嘱咐我小心保护自己。

到了那附设在超市一角的理发店，哇，吓了一跳，人山人海，大家都像赶投胎似的赶来理发。只有两位年轻理发师的小小理发店前排了约二十来人。我犹豫了一番，是否排？我想到小区其他几间理发店看看，但一想到到处都会一样，也就放弃了，乖乖排队吧。市面气氛有种看不见但感觉得到的紧张，我发短讯告知家里，还是趁早剪比较好，反正很快，可能只需要一个多钟头就可以完成、回家了。

排着队的当儿，我身后又陆续增加了二十几位。刚才如果放弃不排，多么可惜，还有那么多人比我还有耐心哩。我发讯告知妻子，她笑我很阿Q，我说，话不是那么说；我的意思是，有的人头发并不太长，也赶着来剪，看来这段时期，菜蔬食粮储备要存足，头发则不宜存长，越短越好，以迎抗疫胜利的一天。

刷手机、互通讯息和胡思乱想，时间就比较容易渡过。回想起香港疫情的第一波，确诊人数比现在少，小市民心理恐惧，宅家夫妇之间，你给我洗头，我为你染发，渡过了那段令人难忘的日子；现在确诊人数都在4位数以上，大家情绪紧张，非不得已戴两个口罩、全幅武装出门。男人的头发长短、发型，虽没有女性那么讲究和复杂，但影响着一个人的仪态和形象，男女则一。想想七十年代，我也留过长发，整个人像一个“长发飞”，穿的是喇叭裤，那算跟得上时代。后来随着岁数的增长，慢慢不理社会的潮流，开始我行我素了。猫王头、游水装、陆军装、一撮毛等等都理过，只差了阴阳头、鸡公头和七彩头，岁月不饶人后就慢慢回归自然了。染发为应酬，最后还是要快快乐乐接受雪霜落满头的啊。一个人的头发，也体现他的精神面貌和活着状态；我也不时照照镜子，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十分讨厌，明白是到了该去理一次的时候了。

队伍不断缩短中，不知不觉快排到理发店门口了。后面有人因为不知道理发店开到几点，赶到店内去啪八达通，拿了一张收据，再走回队伍里自己的位置。我算算时间，有的还不到十分钟就剪好了。以前我还埋怨他们服务太快，没有包洗发刮须，只是用剪刀和剃发剪一起使用，最后他手抓一面大镜在你耳后，让你看看是否满意就算数。比较二三十年前香港还不少的上海式传统老理发店，快慢之间，就几乎是近一个世纪的巨大变化。那种老店作派，从手艺到设备都大异其趣。洗头、刮胡须、抓头、瘙耳、修面、吹风和上蜡，一条龙服务，前后需时起码半小时。设备也很讲究，面前的落地长镜、可以坐躺双用调节高低的软垫座椅、洗头的小圆瓷盆……最妙的是挂在墙边一角的比裤带还宽的长皮革，剃胡刀就在那上面簌簌簌簌来去磨砺，那种锋利声音，怎不会令坐在椅子上的你脖子发寒呢。好了，现在的新时代做派，省略了那么多讲究和程序，十分钟速剪，倒是适应了疫境里的理发需要快而好，尤其像这一晚那么多人排队的需要。